曾經,寒窗夜讀的年代,我們有無盡的話題。那時未有FB , WhatsApp 等通訊工具,我們靠的是電話,你二哥說你獨霸部電話聊無聊事,令他不能用電話攻勢追下另一學系的女孩。第二日你自掏腰包去電訊公司申請另一條電話線,自此二哥有二哥的精裝追女仔電話時間,我們在另一條缐有談不完的話題。有時我們聊到累,各自抱着電話睡著了。你二哥說 「你們倆個痴缐,有什麼好傾,傾通宵,唔洗瞓㗎,癲架你地!」
我自問GPA 爆燈是實至名歸,畢竟我文史哲科是特別強,只是數學特別弱,你是科科都平均地弱。但你對英文特別好學,是英語希特拉,總愛糾正我的腔調,我們一起學習英語,一起看外國節目學英語,節目一完結,就打電話給對方,互相確認讀音。那些年是單純的愉快,英語也突飛猛進。
你告訴我,有個男孩應該是喜歡我,我遠遠望一下那位男孩,然後慣常高傲地說「無興趣。」雖然決絕地說無興趣,你總愛拿他來取笑我,因為年少輕狂的我叫他幫我做Statistics 功課,那科的功課全是A, 除了考試那 50% 自己連25 %都拿不下,結果僅僅合格。你開心死了,不厭其煩地重複又重複地用不同的tone 跟每一個人都説我連 25 % 也做不到。
我沒有反駁,但你不㫁的恥笑令我去反思自己的行為,是多麼的無知,幼稚。說真的,要不是你不斷的嘲諷,我會繼續去利用他,或另一個他。畢業後,各自有自己的工作領域。你家那條電話線已cut 了,因為手電的月費分鐘又多又平,每晚放工我們都會聊半個鐘, 你公司的人物架構, 我未曾見過但也暸如自掌。
有天你建議我們一起去學國語,但不知怎的,你覺得我太倚賴你,我們起了隔漠。我刻意地遲到,讓所有同學坐滿你四周而不用坐在你旁。誰知,你也是刻意遲到,讓大家有藉口分開坐。在升降機大堂,大家碰到對方時,我們無言。那短短幾分鐘的升降機時間,是一道最長的劍鋒。我相信我們已經分開了。
課程完畢後,距離,時間使我們互相適應,那時我們還會在各自生日的那一週相約對方吃飯,那頓飯永無冷場,因為互相交流大半年的心路歷程,工作光影。喋喋不休的背後,大家都知彼此的友誼其實淡了,大家再也不能無所不談,天天聊天。
是可惜的,我愛看書,你愛看TVB, 現在還要看 My TV, 而我真是不知My TV 是什麼?
有日,你恨我,恨大家思想不同。尤其一觸及政冶,你我之間又冰峰起來。當然我也恨你,恨你自私,自大,自戀兼無知。
又有一日,大家都老了,成熟了,生日一個問候,一條訊息傳來,隔着屏幕 ,多年的距離反使大家舒服。沉寂數年的冰峰又開始溶了。
幾句說話揭開彼此在這幾年間,不為人知的生活轉變,我們終於發現大家都在變。從前不看新聞的你,現在也留意多了,可惜大家依舊政見不合,但起碼大家都懂什麼時候各自收聲。
畢竟無論看上去多麼平穩的大家,都面對着一個人生虛脫期。成長使我們看開了。大家都開始明白什麼是有今生未必有來世,開始珍惜。
「那個美好的時代悄然逝去,而且一去不複返。各種美麗的可能性竟被流逝的光陰吞沒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」村上春樹
那刻讀着,像明白多一點什麼似的。
因為是妳教我影Reflection 的 ,所以選擇這張相。